别看了这只是个小号

生是秋陈人,死是秋陈鬼。(摇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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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东方快车谋杀案

★★★致敬阿婆《东方快车谋杀案》

●分类:bl向同人作品

●原作:《大道朝天》by猫腻

●配对:太平x景阳

●设定:现代paro

▲其他:人物ooc,剧情无比抽风,人物关系魔改,有原创人物出没,大量私设。

        以上,如果能接受,全文1.2w+,请耐心阅读。

00△列车

闻盎暖匆匆忙忙地提着行李跑进了车厢,在列车启动之时堪堪来到自己的包厢坐下。她来不及拂去行李上的l国的雪花,一边仰倒在座位上喘气一边庆幸自己赶上了这趟今天最后一班去往z国的列车。

她余光瞥见和她同包厢的姑娘,没看清对方的脸,只看见黑色的长发,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太难相处。

等闻盎暖终于缓过来看向对方的时候,对方也看了过来。

于是两个人都愣住了。

最终还是对方反应快些,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语气依然是令闻盎暖熟悉万分的刻薄:“19时57分发车就准点到,黄金十分钟是今晚晚饭吗?”

可惜闻盎暖在这种口不对心的刻薄生存地游刃有余,没有一丝不适地回话:“华夜黎小朋友,这次算了行吗?”

她还眨眨眼睛表示了自己的真心忏悔。

华夜黎别过头半晌没说话。

然后闻盎暖被她用毯子糊了一脸:“盖上,可以开始倒时差了。”

闻盎暖抱着毯子笑了一会,然后简单说了说她为什么险些会错过列车。

“这个时候票应该不难定才对,我可是在售票口问了半天才等到有人改签退了一张票。”闻盎暖感叹自己的幸运。

华夜黎嗯了一声,回话:“我订票的时候也是,平时我一般不和别人挤一块……好了赶紧睡,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到境内了……”

说着说着两个人就都没了声音。

次日早上闻盎暖一边吃面包一边和华夜黎感叹一个安稳假期的来之不易。华夜黎一边喝牛奶一边听她说,不时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正当闻盎暖说到“出去吃饭都能遇到凶杀案的时候”,包厢外面传来一声极度惊恐的尖叫。然后脸色苍白的乘务小姐匆匆跑过来告诉他们前面的一号包厢出了事故,想要询问一下她们是否是相关职业人员。

闻盎暖和华夜黎放下早餐,速度极快地从行李里翻出了自己的证件出示。一道跟着乘务员去到了事发地点。

闻盎暖看着地上死状凄惨的尸体,皱了皱眉。

华夜黎已经装备齐全地进入了包厢检尸,她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查看了几处细节,抬头向闻盎暖报告尸检结果:“死者是失血过多死亡,身上共有九处刀伤,除了刀伤手腕处还有勒痕,判定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四个小时之前,但是受攻击时间是在五个小时之前。以及……我不是药品鉴定师,但是死者应该被喂服了身体松弛剂一类的药品。”

闻盎暖没立刻接话,皱眉思考了一会,然后一拍脑袋,说:“我想起来我为什么看她眼熟了。”

“她的国际编号是013,她是白刃。”

乘务员瞬间瞪大了眼睛,却素养极好地没有出声,只是脸色更加苍白。白刃是跨国作案惯犯,从篡改机密文件害死几百位病人到公然在各国之间销售各人种基因数据,对其判枪刑的数量累计起来十分钟都执行不完。

闻盎暖的目光扫过包厢内,桌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红茶,现在已经凉透了;旁边是一根已经燃尽的白色烟头;床上的毯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的地方还贴了几张被画的乱七八糟的便条;地上散着几根白色的毛;白刃那条颇具凶名的毒蛇苍龙也被开膛剖腹地浸在了整瓶白酒里。

凶手连凶器都懒得带走——或许是因为它本来就是白刃的匕首,被随意丢弃在地上。

“白刃的通缉令于上个月中旬被修改,按理来说我可以不予管理。”闻盎暖盯着白刃的尸体,语速缓慢,“可是我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华夜黎摘下手套,眼睛望向窗外,语气平淡:“那我们就查。”

01△童颜白早

“那么,我们从姑娘开始,让女性先免受担惊受怕之苦?”闻盎暖已经拿到了乘客名单,“发现尸体的似乎正好是一位小姐?唔,叫做白早。”

乘务员去叫人,不料来的却是两位。

那位陪同白早前来的男性率先开口:“我叫童颜,是早早的合法伴侣,也是z国职业九段围棋手。早早她身体不太好,今天早上还……刚才才缓过来,我怕她出事就也来了,两位小姐不放心可以连我一并询问。”

他人如其名,长了一张娃娃脸,对待白早十足体贴,一举一动都流露着深爱。

闻盎暖表示理解,随后开始了提问:“白小姐今天早上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去一号包厢?”

白早眉目间流露出一点难过:“我这次是和我家先生一道出国旅游,她是我们一路同行的旅伴,对我多有照顾。我们这次到了中州就下车,想和她道个别,没想到……”

闻盎暖写的飞快的笔顿了顿,安慰道:“不用难过,她是白刃。”

白早小声惊呼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和自己同行数日的人是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DNA魔鬼白刃。

童颜比她镇定一些,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他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是踌躇了一会,开口说:“那么我大概明白了……她之前对早早诸多照料应该就是因为她是白家人。”

他们来之前华夜黎就已经对闻盎暖科普过白家这个内陆的黑道世家。他们极其重视家族,为了子侄后代基本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能舍弃。

白早点点头,非常坦然地承认了:“白刃应该是我母亲的堂姐。”

在经过最开始的惊恐之后她一下就放松了很多,连气色都红润几分。

华夜黎敏锐地意识到这个变化发生在闻盎暖道出白刃身份之后,问道:“两位似乎和白刃有旧怨?”不然怎么听说死的是对方之后情绪完全不同了。

白早半晌没说话,然后红了眼眶,泪水片刻后便夺眶而出。

她就那么一边掉眼泪一边说:“两位小姐一定还记得第一个死在白刃手下的那个人。”

华夜黎和闻盎暖当然记得。

他的名字叫景阳,是z国乃至世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物理学家,被白刃一枪击中脑部死亡,死的时候才23岁。

童颜帮白早擦眼泪,接话:“他的网棋ID叫井九,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下赢我的人,是早早的初恋对象。”他说的时候还算平静,但微有些颤抖的手将他的情绪展露无遗。

“他当年的去世让我们都很难受。”童颜试图坦然地叙述,但并不太成功,“当然主要是早早。于我而言,只是,只是少了一个棋风不怎么被我看好的,旗鼓相当的对手。”

白早已经抑制不住情绪,只能断断续续地叙述:“当年……当年他和我先生,赴梅会约战棋道……他多好看啊……我怎么能不喜欢他……后来野外露营我受了伤,只有他留下来,陪了我一天一夜……但是他离开的那么早……我……”

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手颤抖着捂住脸,无声无息地落泪。

童颜小心地帮她换了个姿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脸上显出几分微的不耐:“早早在他死后答应了我的追求,一年之后我们结婚。我们感情很好,她忘不掉景阳,我能理解也能包容。早早现在情绪不好,我想我们可以暂时离开了?”

华夜黎点头。

等他们离开之后闻盎暖才开口说话,她难得显露出了几分茫然:“太复杂了……白早完全有作案动机和机会,但是之前似乎的确不知情。童颜就更难说,他对景阳的感情太复杂了,但似乎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动手。”

“所以?”华夜黎等她作决定。

“先留着观察,让下一位女士来吧,我们再听一听。”

2△南忘

“我的天啊南忘!”闻盎暖小声惊呼。

南忘今年37岁,却已经捧回3座影后奖杯,她这段时间在l国封闭拍摄,这次回到z国貌似就是要参加青山奖影后的竞争。南忘坐下之后才摘掉墨镜放在左边,神态自然地问道:“有什么问题?”

她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眼睛亮晶晶的,胸前的挂坠也亮晶晶的,想来应该是沾了酒。

“南忘小姐昨天晚上喝酒了?”闻盎暖问。

“是的。”南忘大方承认,“我是南边的,家乡那边常喝酒,我也很喜欢。昨天晚上好不容易经纪人没跟着,我偷偷喝一点,睡得也比较早。”

睡得比较早的言下之意就是对一号包厢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方便透露具体多少吗?”闻盎暖避开话锋,转而好奇这个一点到底是多少。

南忘一笑,说:“半斤白酒。回头我工作室那边要是联系过来可千万不要说。”

“刑事调查内容一律对外保密。”闻盎暖本人是个一杯倒,于是对南忘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敬畏。她说的十分公事公办,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让南忘一笑。

“还有事吗?”南忘开口问,在闻盎暖摇头之后左手拿起墨镜离开。

“怎么样?”华夜黎问她。

闻盎暖目光锐利起来:“她嫌疑很大。据我所知白刃不喝酒,那么泡苍龙的那瓶酒是从哪来的就很值得商榷。”

华夜黎皱眉:“但是似乎也没有直接证据。”

“她还是个左撇子。”闻盎暖在脑内整理信息,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她惯用手是左手。”

“我想起来件事。”华夜黎戳她一下,“那些刀伤里面有一处很刁钻,只有左撇子能用弄得出来。但是只有一处,而且很有力。”

那些刀伤里面只有一个像是女性动的手,但华夜黎百分之一百确定那是用右手刺下的,而南忘却是个左撇子。

“南忘和白刃有什么牵扯?一个是娱乐圈一个是学术圈,好像没什么关系。”华夜黎继续皱眉,“如果没有牵扯就没有动机。但是……”

“抱歉打扰了。”南忘霍然推门,又回来了,直接打断了华夜黎的话。她嘴上虽然说抱了歉,但是表情丝毫看不出来抱歉。

她的眼睛不再向先前一般只是亮晶晶,而是变得锃亮且危险。她就这样盯着闻盎暖问:“我听说一号包厢死的是白刃?”

闻盎暖对她的突然返回很是惊讶,但还是对她的问题点头确认。

这位影后露出了一个堪称是讥讽的笑容,直接了当道:“那种人渣死了便死了,两位何必替她死了之后的事劳心劳力。”

两个人沉默不语。

“我现在很遗憾我昨晚喝了酒睡得早,”南忘戾气极重,说话一字一顿,“我很遗憾对她动手的不是我本人。”

“我的师兄在十五年前死于她手下,我很遗憾没能亲手为他报仇。”她摘下了挂坠出示,上面刻着英文字母“j”和“y”,意思不言而喻。

南忘捏着挂坠的指节发白,又极珍重地把东西挂了回去。她脸上已经一点笑意也无,摔门离开。

“……但是我听说影后出道之前在朝天大学清容院读书,”华夜黎在她离开后把话说完,又迎着闻盎暖有些难以置信的目光说,“对,应该是景阳的小师妹。”

“景阳……”闻盎暖脑壳疼,“千万别告诉我这一名单的人都和景阳有关系。”

“好的,下一位应该是?”

03△小荷

门口传来了叩门声,华夜黎起身去开门。

来的是位柔柔弱弱的姑娘,她相貌只能说是清秀,但是莫名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惜,目光移不开一寸。

那个姑娘还没走进来,就直接在门口抓住了华夜黎的衣袖,匆匆忙忙地开口:“我知道你们在抓杀了白刃的人,但是——拜托,千万不要怀疑柳十岁老师,他是个好人。”

“我,不是,姑娘你先松手。”闻盎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路数的,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华夜黎让她坐下,自己坐在了一旁,总算让局势正常了些。她自己其实也吓得不轻,只是脸部表情不太丰富所以没被看出来。

“我是小荷,应城小荷。”姑娘细声细气地自我介绍,“我开了个小宠物店,平时会在网上做一做宠物养护的知识介绍。这次是去l国看看同学和她养的蛇。”

“是小荷啊!”闻盎暖听她自我介绍完的第一反应是感恩戴德,“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闻盎暖迅速解释:“我家养了只猫,前段时间托给我妹照顾,她把我给她的清单弄丢了。还好有你的微博,我的猫活下来了,真的太谢谢你了!”

小荷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笑:“能帮到你们我就很高兴了。”

她随即正色:“你们在调查白刃的事?”

闻盎暖点头。

小荷眨眨眼睛,双手合十,恳求道:“请你们千万不要怀疑柳老师,就是柳十岁,他真的是个好人。”

“小荷姑娘你这样让我们很难办。”闻盎暖也装可怜,“我们可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能随便相信别人。”

小荷张了张嘴又合上,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开口说:“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柳老师是个好人,他绝不会是凶手的!”

还是什么没说。闻盎暖在心里翻白眼。

她脸上半分没显,也没有直接回绝:“小荷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啊,还有……”小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景阳,就是白刃手下第一位死者,他以前来过我的宠物店,送来了一只脾气好大的猫,他当时是和他对象一起来的,他对象是……叫什么……什么三什么的。”

“三?这范围也太……”闻盎暖说到一半就止住了话头。她与华夜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连三月!”

连三月,或者说烽火连三月,国际小提琴家,和景阳的绯闻传了十几年。虽然正主到死也没给个准信,但是大多数人都是信了的。只不过随着年月逝去,将她和景阳放在一起的人越来越少,直到现在的几乎没有,才没能第一时间让两个人想起来。

“应该是的。”小荷犹豫地点点头,“那么我先走了?”

她移步离开之后,闻盎暖若有所思地盯着桌面。

“这应该是一个比较有用的信息。”华夜黎说。

“是的,”闻盎暖点头,“但是小荷有点问题。”

“怎么说?”

“应城小荷,很会养宠物,尤其是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闻盎暖指尖敲敲桌子,“我的确看过她微博,她是发了很多生僻的养护盲点。但以我所见……”

“她应该最擅长养蛇,或者说驯蛇。”

04△赵腊月

“请姑娘来,我假设还有姑娘。”闻盎暖有些疲劳。

“最后一位。”华夜黎看了看名单,“赵腊月。”

来的姑娘剪了一头短发,偏向中性化的装扮也没能遮住眉目如画的容颜。

姑娘坐的笔直,看着闻盎暖,率先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个案子最后没有找到凶手,请千万不要把我从嫌疑名单上去掉,或者直接说是我杀了白刃也行。”

“我是赵腊月,景阳的学生,现在在国家科学研究院工作。这次去g国作学术报告,昨天返程准备回国。”

赵腊月的神色矜傲:“老师从我十二岁的时候教我物理一直到十七岁。我的所有成就,不,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他是我的启明星。”

“所以你甚至愿意主动承担法律的制裁,就为了将这份罪过当成鲜花送给你的启明星?”闻盎暖有些无言以对。

“是。”赵腊月点头。

“你可以离开了。”华夜黎对她说。

赵腊月起身,又开口:“这个车上应该只有我在昨天晚上就认出了白刃。我听力比较好,昨天候车的时候听到蛇吐信的声音。我的猫帮我找到声源之后,我花了点时间确认那条蛇就是苍龙,带着它的人当然就是白刃。”

“所以,考虑嫌疑的时候请勿必将我放在第一位。”

她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执拗无比。

“我觉得她参与了,但是又觉得很奇怪。”华夜黎开口。

“我也觉得,这个案子不是单独作案,肯定是一个团伙。”闻盎暖看着赵腊月在回去的路上很是助人为乐地帮忙拎了个大行李箱,“但是把话说的这么明白让我有些拿不准。”

“麻烦。”华夜黎精辟评价。

闻盎暖万分赞同:“我从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案子,有人遗憾未做,有人痛苦万分,还有人主动承认,还有人为别人主动开脱。”

“目前涉及到了棋手,黑道世家大小姐,影后,还有宠物店老板与人民教师,以及刚刚离开的学术新星。”华夜黎一数更觉得混乱,“源头都只是一位十五年前死去的物理学家,我感觉景大物理学家在看着这案子。”

“他要是真的看到了全过程,我还真的希望他能晚上托梦给我,告诉我事实。”闻盎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心有景阳,前途理想。”

“赵腊月是最后一位小姐,那么现在是男性了。”闻盎暖点点名单,考虑了一会说:“叫柳十岁来,我看看此人何德何能让我救猫恩人出言相护。”

05△柳十岁

“两位小姐好。”柳十岁坐的十分拘谨,局促地向她们问好。

“你是柳十岁?”闻盎暖就没有对姑娘那么客气了,审视的目光不带掩饰的看向对面这位有些黑的男性。

“是,朝朝暮暮柳十岁的柳十岁。”柳十岁微微点头,“是大西北的小学支教老师。”

“先问一下为什么会在这辆列车上?据我所知大部分教师的工资是不足以支付这辆列车的包厢票的。”闻盎暖问。

“我是支教老师没错,但是我这次是去接个人回来,我们搭伙。”柳十岁神色有些无奈,“这一块只有我和他还算认识,他又有点怪,就只能拜托我来了。”

“请问他是?”闻盎暖追问。

“何霑,写了《蹈红尘》的那个何霑。”

“我们会再问他。”闻盎暖的纸已经记满一张。看着频繁出现的景阳二字,她鬼使神差问道:“你认识景阳吗?”

她本以为回应她的会是疑惑的目光或一句“不认识”。

柳十岁沉默了一会说:“我永远不会忘记老师。”

“他和连三月前辈照顾我颇多。”柳十岁神色似有郁郁,“但我还是让他失望了,不管不顾地去当了个教书匠。”

闻盎暖心想他大概是真的在大西北呆久了,那个连念的跟言似的。但是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里流连了一刹那就被她搁置。

闻盎暖问:“他对你期望很高?”

柳十岁坚定地摇摇头:“不,他从不干涉别人的选择,谈不上期望。但是当时我拒绝继续学术研究去当老师,他比较惊讶。”

闻盎暖笔顿了顿,问他:“那你知道一号包厢里死的是白刃吗?”

柳十岁点头:“之前白小姐他们告诉我们了。”

“你有什么感觉?对于白刃的死亡。”闻盎暖继续问。

柳十岁微微收拢了手指又速度极快地放开,他一时间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凝固,一会之后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我觉得挺好,不知道是哪位动的手。”

“我当年和老师有一些理念上的差异,有段时间他和连三月也闹得特别僵,我有段时间没联系他,再收到他消息的时候就是他的葬礼了。”

“这么多年,我很遗憾,几乎无可奈何。”

闻盎暖目送他离开,细细思索刚才的对话。她忽然反应过来,猛地把笔往桌子上一拍:“我知道了,连三月就是线索。现在赶紧把何霑叫来。”

06△何霑

“不知道我能帮到你们什么?”何霑挺礼貌,起码这个时候一点没看出来一丝一毫他的奇怪。

这位是个奇人,从小到大运气一直好的不得了。因为这事他深夜买醉,在路边抱着路灯哭,边哭边抽自己耳光,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很是火了一段时间。

在他的《蹈红尘》里,他更是毫不留情地把以他自己为原型的人物写成了个无比凄惨的太监。这本书成名后何霑就消失了,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

“为什么会坐上这列车?”

“我小姨妈上个月让我去欧洲跟她的巡演。”何霑说,“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怎么能不去。”

“你的小姨妈是?”

“连三月。”何霑笑笑,“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没认出来,是后来才相认的。她对我很好。”

“你对你小姨妈和景阳的关系知道多少?”

“他们关系算比较密切了。”何霑说的比较模棱两可,“但是我姨在国外待的时间长些,难讲。他们联系又不会专门告诉我。”

“你认识景阳吗?”

“景阳本人不熟,井九比较熟悉。”何霑露出个有点怀念的神色,“当年他和童颜一局棋,我从此发誓不下棋;后来他和卓如岁在朝天辩论,我就放弃了继续考博。他出意外之后我才知道他是景阳,之前他在我们面前行走的时候一直用井九这个名字。”

“但是你似乎学的不是理,为什么放弃考博?”

“他们算其中一点原因吧。”何霑承认,“主要是因为我小姨妈建议我去写书,我试了试,觉得挺好,就顺势放弃了。”

“你是通过何种途径买到票的?”

何霑笑了:“我小姨妈是连三月,她和这辆列车的乘务长顾清有些交情,弄张票还是很简单的。我这次回国去母校做讲座,学校那边让柳十岁来接的我,我们就一起回去呗。”

“好的。”闻盎暖点点头,“你可以离开了。”

何霑出去之后还帮她们带上了门。

“我想的没错,连三月是突破口。”闻盎暖心情很好,“他们的证词终于有纰漏了。”

“你觉得他们是共犯?”华夜黎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让我来证明给你看吧。”闻盎暖朝她挤眼睛,“下面请乘务长顾清来。”

07△顾清

“两位午安。”乘务长在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姗姗来迟。

闻盎暖请他坐下,苦笑了一声,说道:“出于这个案子的特殊性,我先问一个问题:你认识景阳吗?”

“认识。”顾清片刻犹豫之后回答,“我小时候他住我隔壁,还帮我辅导过作业。闻小姐怎么问起这个?”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不信鬼神。”闻盎暖回答他,神色郁结,“这个案子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和景阳有关系,我实在是……感觉他好像在看着这辆列车一样。”

顾清朝她笑笑,温和地说:“白刃死了,想必他在天之灵也会稍稍好过一些吧。”

“我冒昧地问一下,您知道一号包厢的人是白刃吗?”闻盎暖问道。

“今天之前是不知道的,”顾清回答,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尴尬,“但这件事是我们的不周到,请不要因为这次事故放弃对我们青山公司的信任。我们会努力更好。”

“您和其他乘客认识吗?”

“我只认识何霑。”顾清手还没放回去,“抱歉我对女香有点过敏,不华小姐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把鼻子揉得发红,说:“……失礼了。他小姨妈和景阳关系很好,她找过来我不好拒绝。”

“我们问完了,您可以尽快离开了。”华夜黎把“尽快”两个字咬的很重。

顾清抱歉地对她笑笑,起身离开。

“他那个不是过敏症状。”华夜黎没好气,“我压根不喷香水!”

“别气别气。”闻盎暖给她顺毛,“你也发现了吧。”

华夜黎点点头,还是有些惊奇于这条她们发现的线索:“既然不是连三月,那会是谁?”

“接着问,不是还有两位吗?”闻盎暖挺淡定。

08△冥皇

“叫他过来。”闻盎暖点向“哈徳斯”这个名字。

“这个人……”华夜黎看向她,“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我可以提供线索?”哈徳斯的z国话并不是太熟练。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门,此刻突然出声,吓得闻盎暖手猛得一抖。

“冥皇哈徳斯。”华夜黎盯着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穿着红色衬衫和深蓝西裤,让人看见便能想起五颜六色一词,“我们有荣幸知道您为何而来?”

冥皇扬了扬手里白色的香烟,轻飘飘地说:“你们当然有。我为了白刃而来,昨晚是我动的手。”

闻盎暖和华夜黎的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您为什么要对白刃出手?”

“不需要为什么,两位小姐。”冥皇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整个m国都在我的衣袍之下。你以为上个月m国召开临时国际会议,干预白刃的追捕条件并且做出修改是因为什么?闻?”

“就是因为我要动手。”冥皇悠闲地望着窗外,继续说话,“彼岸花的主人已经不在了,可是害死他的凶手居然还在人世活跃。我对你们国际刑警很不放心,只能亲自来了。”

“我想应该能直接结案了?”冥皇问。他无疑对自己的陈述很满意。

闻盎暖完全出乎他意料地摇头,坚定地说:“不,先生。我们的询问还没有结束,您可以离开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你们就会知道结果。”

“何必浪费时间。”冥皇笑出了声。他摇摇头,走了出去。

闻盎暖这才能长出口气。她的表情无比认真,说:“我见证了十五年以来最精彩的刺杀,或者说虐杀,反正兼有之。”

“还有条线没串上,现在说还为时过早。”华夜黎帮她理了理她记的笔记。

“现在是最后一位包厢的客人。”

“太平。”

09△太平

“您好。”闻盎暖主动向他问好。

他当然值得别人向他问好,因为他是当代天体物理第一人,是唯一一位凭借一项专利在25岁夺得物理化学两项诺奖,并且在今年突破DNA追溯的技术难关拿下生理及医学诺奖的人。

太平推了推金丝边的眼睛,矜持而冷淡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两位小姐似乎是将我放在了最后一个。”太平开口说话,“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两位小姐问的快一些,我想应该我还来得及给我的未婚妻打个电话且不用迟到。”

“太平教授已经订婚了?”闻盎暖问。

“这似乎和案子没有什么关系。”太平看了她一眼,“但我可以回答你,因为提到未婚妻时我总比较高兴。是的。”

“本来我们十五年前我们就会结婚,但是她因为一些问题闹脾气离家出走了就一直搁置了。最近我准备了一份很好的礼物,她收到之后答应了我的求婚。”太平如他所说心情很好,甚至耐心解释了一番。

“祝你们幸福。”每一个人都会被这样的深情和真诚所打动,闻盎暖自然也不例外。她非常真诚地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谢谢。”太平欣然受之。

华夜黎咳了一声,将话题拉了回来:“您对您的师弟景阳怎么看?”

“师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太平没有一点犹豫地回答,“我们本可以一并获得荣誉,再一道行走,可是他的突然离世打乱了我所有的,关于未来的计划。”

“您手上的是您的订婚戒指?”闻盎暖似乎对询问景阳相关的问题失去了兴趣,问了毫不相干个问题。

太平点点头。

“好的,您可以离开了。”闻盎暖起身表示他可以离开,“希望我们没有耽误您的通电时间。”

太平朝她笑笑,转身不急不慢地离开。

在他走到门口时,闻盎暖才开口继续说话,声音平静且稳定:“希望我们没有耽误您和您亡故十五年的爱人的通电。”

太平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站在原地回答:“闻小姐,我想你应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起责任。”

“当然。”闻盎暖朝着他的背影说,“您应该不知道,我有权限查阅三十年内的所有刑事档案。而我恰巧比较喜欢翻翻旧案,而且记性也还算比较好。

“我正好记得十五年前那个案子里景阳脖子上挂着的的订婚戒指样式。它和您手上的那枚一看就知道是一对。”

太平这次才肯回头看她,并且是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看。他又笑了笑,说:“你很聪明。”

“我见证了十五年,不,五十年以来最精彩的刺杀和复仇。”闻盎暖右手放在左心口微微躬身,“您无愧于六百年来最聪明的人的名号,倘若不是景阳先生这条线太明显,我根本发现不了我所追寻的真相。”

“把所有人都叫来吧,我来讲讲我所知道的过程。”闻盎暖提了提音量,确保外面的乘务员能听见。

10△火锅。

所有人到齐只用了十分钟不到。他们或站或坐地挤在包厢里,脸上的神色复杂。

闻盎暖在最中间,环视一圈确认名单上的人都已经到场,便开始了叙述:“大概是几个月之前,白刃回到了白家。而白早小姐作为白家的大小姐,完全没有理由拒绝面见自己的堂姨。”

“白家不干净。”白早看着地板说,“白刃回来之前我们家花了很大心力准备。”

“是的。”闻盎暖点头,“但是白小姐有自己的理由排斥自己的堂姨,即使她会成为白小姐接管家族事业之后最大的助力。因为景阳。”

“于是童颜先生和白早小姐殚精竭虑的想要把消息传出去,而你们最后想到的办法是离开过去国外旅游。”

童颜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你们去了很多国家,在一个月之前到达了g国,参加了连三月女士的音乐会,在音乐会上把消息传给了何霑。”闻盎暖看向赵腊月,“我不是很清赵小姐是否去了。”

“他们把消息传给了我。”太平开口,“我那天坐的更近,能想到的更多。何霑是连三月从我这边知道了之后通知的。”

“然后您借口朝天大学的百年校庆,把柳十岁从西北挪到了g国。”闻盎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我想第二天的学术交流会上太平教授把这件事告诉了赵小姐,你们讨论了一下,然后决定来到l国办事。”

“是的,”小荷接话了,“而他们要想办法牵制苍龙。”

“太平教授和景阳教授来过我的宠物店寄养白鬼,知道我会驯蛇。”她脸上显出几分疑惑,“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说的景阳教授的对象是太平教授。我以为我那个三的陷阱很好。”

“的确很好,”闻盎暖表示认可,“我一开始的确以为是连三月,但是柳老师让我对这种说法感到怀疑。他把连两次说成言,第一次我没在意,可是第二次的时候我想起来太平教授在外网的论文署名是阴三。如果发阴的音只发完声母就转到连字,读起来正好就是言。”

“当然只有柳老师的口误我是不敢确定的。”闻盎暖看了一眼微微叹息的柳十岁,看向了顾清和何霑,“因为顾清先生和柳老师都说连女士作为景阳教授的对象,对他们照顾颇多,可是何霑先生说连女士大部分时候在国外。”

“然后我就想起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连女士在国内巡演的时候从来没去过青山省。”闻盎暖摊了摊手,“两位,还有小荷,怎么可能在还在念书或者管店的时候见过连女士?”

顾清了然:“这倒是。”

何霑抓抓头发:“原来如此。我姨的掩护就此失效了,后面只需要知道真正的对象是谁就行了。”

“我先假设是太平教授,然后我发现完全说的通。”

闻盎暖继续叙述:“你们去到l国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南忘小姐,就也告诉了她,她表示可以参加。”

“不是可以参加。”南忘严肃道,“我威胁了他们,不让我去就把太平敲晕。”

“你们在l国联系了顾清和冥皇先生,把一个月后的一辆列车的包厢票定完,还专门修改了对白刃的通缉令,准备在这里对白刃动手。但是我猜是连女士有事突然改变行程,所以就空出了两张票,让我和华夜黎,一位国际刑警和法医登上了列车。”

何霑笑着摇摇头:“我姨本来就没来,我就是她的代言人。那张票……童颜,那个包厢到底是谁的!太平教授不肯说你也不肯说!”

“怕说出来吓死你。”童颜冷笑着呛回去,“是雪姬。”

“谁啊?”何霑依然不太清楚。

赵腊月接话:“l国那边那个雪姬,禅子曹园两位前辈一直盯着的那位的女儿。”

闻盎暖看着华夜黎干笑一声:“这可真的是一张很了不起的票。”

华夜黎点头。

“列车启动,你们的行动也就开始了。”闻盎暖又转了回去,“晚上,白小姐和童九段来到白刃包厢里,给她的红茶下了点料。随后小荷姑娘来控制住了苍龙,赵小姐的猫将其开膛剖腹,南忘女士把它泡在了自己的一瓶白酒里,很慷慨地留下了它。”

“我本来想的是到站后有人来取证能拍到它,证明我为师兄的复仇做了些什么。”南忘说。

“冥皇点燃了一根烟,掩盖小荷的药味。然后南忘小姐用了自己挂坠的软绳绑住了白刃的手。然后就是你们审判的开始。”

“差不多。”太平轻声说。

白早和童颜如同此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来到自己堂姨的房间议论第二天的行程。而自负的白刃没有发现这次她表侄女端来的茶里有让她浑身无力但神智清醒的药物。她毫无防备的喝下,如计划般再也动弹不得。

童颜调暗了屋子里的灯,他不希望白早看得太清楚。白早跪坐在白刃身前碎碎念,提到的“景阳”一次终于让她的眼神从愤怒转向惊恐。

小荷很快赶来,在包厢里喷下让蛇眩晕的药物。赵腊月的猫从她怀里跳了出来,连咬带撕杀死了毫无还手之力的苍龙。南忘绑住了白刃的手之后把死透了的苍龙提起来,扔进了她带来的白酒里。

冥皇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手里,只让它燃烧却没抽一口。

十个人成包围圈围着白刃坐好,太平把从白刃枕头下面翻到的匕首递给了白早。他们将开始他们的悼念与审判,安抚十五年前的亡灵,也告慰这些年因为白刃而丧命的人们。

“为我的初恋和救命恩人,井九。”

“为我妻子这么多年的痛苦和自责,也为了我唯一旗鼓相当的对手井九。”

童颜夫妇一同握住匕首刺下第一刀。

“为了我的师兄景阳,和我数年的苦恋。”

南忘迅速地刺下第二刀。

“为了柳十岁。”

小荷颤抖着手刺下第三刀,在昏暗的灯光中寻找柳十岁的身影。

“为了我的启明星,景阳教授。”

赵腊月毫不犹豫地刺下了第四刀。

“为了井九老师,也为了太平教授。”

柳十岁闭着眼睛回忆往事,然后刺下了第五刀。

“为了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小姨连三月,也为了围棋和物理第一人井九。”

何霑缓慢地刺下了第六刀。

“为了我命中的贵人,和最好的邻居井九。”

顾清闭着眼睛刺下了第七刀。

“为了我送出的彼岸花,也为了我的朋友太平。”

冥皇看了眼还在燃烧的烟,刺下了第八刀。

“为了我的挚爱,我的师弟,景阳。”

太平准确无误地在白刃心脏处刺下第九刀。

他最终又丢下匕首。

“我想这里除了我还没有人知道白刃的通缉令修改成了什么样?”闻盎暖看着安静的众人问。

“最新决定,z国二次干预后的结果。国际罪犯编号013白刃,任何人发现其踪迹或本人不上报私自处理的,由三年有期徒刑改为无罪。”

白早又开始无声无息地落泪,南忘倒是笑出了声;一屋子人或哭或笑或聊,总归是热闹了起来。

而太平很安静,只是望着窗外的腊梅出神。

他想起来神末院里也有这样的一棵腊梅树。当年他常常会折一枝送给师弟,以此交换他陪自己去吃火锅。

他们吃的时候都是点鸳鸯锅。他吃红汤吃得不亦乐乎,师弟夹一筷子素菜,一顿吃不了几片菜叶。他会一边吃一边和师弟说话,不需要他答话,只需要他听。

后来师弟去世之后他也常常去吃火锅,从来没有自己单独去过。但那都真是只是吃了,他的想法,见闻,再也没有和别人分享过。

他今天看到腊梅,难免想到旧事,想到了也不免说上两句。

于是他的声音混杂在热闹的包厢里,显得孤独、微不足道,而又格格不入:“我想吃火锅了。”

“能聊天的那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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