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这只是个小号

【秋陈】春来早

依然是打算放进小料本所以进行了修文，灵魂伴侣paro

 

“京都的花没有天南的多，春天也没天南来的早，下次你若有空，不妨亲自去看看。”秋山君陪陈长生漫步在朱雀街上，望着街边酒馆巷侧的不知名花卉，开口道。

“……嗯。”陈长生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话，思绪陷入别的地方无法拔出，过好久才反应过来，匆忙地应答一个音节。

他的面皮实在太薄，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朵尖。秋山君看着换了颜色的小陈院长，一下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咳咳。”陈长生开始尝试救场，“素闻天南地灵人杰，若能寻到机会，我一定会去看看。”

假如忽略还在泛红的耳朵，看上去倒也确实得体。 

秋山君作为天南人杰的代表，觉得这话实在顺耳，而小陈院长看起来也十分可爱，让他有些移不开眼睛。 

陈长生疑惑道：“秋山？”
秋山君连忙把目光移开，正色道：“无妨，只是希望你早点去。”

其实秋山君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如果不是在这种尴尬的节骨点，陈长生愿意多看看。

但话说回来，为什么他们两个会走一道？

 

这事讲起来就十分有趣。

今年第一场青藤宴，南方使团早早来到京都。而在其中，离山剑宗最是引人注目。宗门的神国七律来了四位，秋山君赫然在列。他一落场，今年大朝试的首榜首名一下失去了悬念。

宴上有好事者询问秋山君打算何时向徐府求亲，而徐世绩居然也不辩解，只是含笑在一边看着，等待秋山君的答案。在很多人看来，秋山君与徐有容可谓龙凤天成，无比相配。而且他们成婚还能推进南北合流的进程，哪有不成的道理？

所以即便秋山君还未回答，很多人也认为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不必再论。

然后莫名迟到的国教学院的小陈院长闯青藤宴，公然表明自己才是徐有容的未婚夫。同时徐有容派遣白鹤衔来书信，确认了这一事实。 

命运仿佛还嫌这个夜晚不够混乱。离山剑宗的长老与弟子们将突然闯入场中的陈长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统统脸色大变。

秋山君还是不说话，没人知道他看着陈长生是在思考还是发呆。苟寒食没了办法，自己顶上，出言请陈长生到离山这边小坐片刻，他们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梅里砂主教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下面这群少年你来我往。陈长生安抚性地摸了摸落落的头，然后从国教学院的位置走到了离山那边。

 

待他坐定后，苟寒食轻咳一声，低声对陈长生道：“陈道友，能把右手的袖子撩上去一点吗？”

陈长生依言，露出手腕里侧皮肤上的半个标记。

旁边瞬间围了一圈人。

“诸位是要看这个印记？”陈长生了然。

三千道藏里其实没有介绍这个东西，所以他去问了师父。因此，陈长生可以说是对这个东西十分了解。 

师父说，这是命理印记，只有极少数修道者身上才会出现。命理印记通常成对出现，一人会拥有一半的图案。等缘分到时，两人自会相遇。根据历史中的记载，拥有成对印记的修行者往往最后也走到了一起，彼此之间相辅相成，让人好不羡慕。

 

陈长生的印记是在他十岁的时候长出来的。那天晚上，他的手腕简直像被斩断了一样疼痛，而神魂的毛病也同时发作。第二天询问了师父之后，才终于被命运的冷水迎头浇上。

他会在二十岁的时候死掉。

他还有一位命中注定的伴侣。

彼时他对死亡与爱都没有任何认知，只是不再回复徐有容的信件，晚上呆呆地想着自己死掉之后的事情，然后藏在被子里哭。师兄安慰过他许多次，而他对着旧庙里的三千道藏琢磨了四年，终于决定下山，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直到今日。

 

陈长生身上的印记是个样式极其复杂的纹章。因为只有右半个，所以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而他自己既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当然也就不忌讳别人看见。

唐三十六就看见过，还说：“你和徐有容的婚约履行不了。”

他说话时神色十分微妙。

陈长生没看懂他的表情，但对他能猜中自己来到京都的目的之一很惊讶。既然唐三十六已经猜了出来，他也就干脆承认：“是的，我此次来京都，要完成的事情之一就是退婚。”

唐三十六的表情更加复杂，其中包含了敬畏同情好奇等等，不一一而举。陈长生还是首次看见有人能把这么多种情绪揉合在一个眼神中，不禁表露敬佩之情：“你真厉害。”

唐少爷这次并没有借青云上九天，而是由衷道：“不，你更厉害。”

陈长生心道他并不能再多揉一种情绪进去，想要反驳。唐三十六沧桑地拍他肩膀，沉重道：“别说了兄弟，你真的很强。”

时间回到陈长生把袖子撩起来之后。

秋山君要走过来，所有离山弟子立刻自觉让出了道路，供大师兄通行。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纹样，再看了看不知所措的陈长生，忽然笑道：“原来是你。”

他伸出左手，也撩起袖子，把手腕拼了上去。

两个本就成对的标记一丝不差地合在了一起，似乎是国教最后一卷道藏中的内容。

秋山君望着陈长生，露出了微笑。

陈长生受到的冲击太大，愣在了原地。
苟寒食沧桑地长出口气。

梁半湖张大了嘴。
关飞白的剑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离山剑宗的座位之中安静得针落可闻。

终于有嘴比脑子转的快的弟子弄清楚了状况，不由自主地大声嚷道：“什么？！陈长生的命理印记和大师兄的对上了？！！”

整个青藤宴都安静了。

 

秋山君有命理印记的事，整个大周几乎都知道。秋山家早年还找来找去，闹出不少笑话。结果闹得满城风雨，也没找到人，于是有人阴谋论起来：是魔族把人抓走了！打算用这个威胁秋山君！因为内容太过震撼，这个假消息一时颇为火热，人人都思索起了怎样才能让秋山君在人族与伴侣之间选择前者。

秋山君当然解释过，他说缘分未到，不过没有人听。

人们都更愿意接受自己设想的事情。在徐有容被带到南溪斋、与离山剑宗的关系愈发亲厚之后，就有人悄悄敲起了小边鼓：若是秋山君对徐有容倾心，哪里还有那个连影子都没有的命定伴侣的事？

 

谁也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有人从小长在山上，十四岁才下山，所以秋山家才找不到人。也没人想到，这个人不仅有秋山君的命理印记，甚至还有徐有容的婚书。

刚刚准备斥责陈长生的人脸色顿时莫测起来，一边想着脸痛，一边想着这陈长生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都跟他有关系？

唐三十六那天晚上被关了禁闭，之后才听说这件事情。他一副我是谁，我看人多准的表情，对陈长生说：“就说你特别厉害。”

“一边是教宗大人见证的婚约，一边是命定的好姻缘。而且一个是天凤，另一个则是真龙。”唐三十六啧啧道，“陈长生，你的命真的很好。”

 

既然秋山君已经找到了命定的伴侣，所有事情的发展都要转一个大弯。命理印记之所以重要，不仅是因为特殊，更是因为拥有命理印记的修道者往往修为更加高深，起码都在神圣境界以上。这种特殊性决定了它的重要性：除了魔族，谁会嫌弃人族的神圣境界强者太多？

所以尽管陈长生身份特殊，是徐有容的未婚夫，是国教学院的小院长，还是离宫里教宗的师侄；他身上有一代人的恩怨情仇和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网；他现在为了国教学院忙的要命……以上种种加在一起，也不能让他拒绝秋山君在京都同游的请求。

 

但在大人物的筹划之中，有一点毋庸置疑：陈长生是周朝人，将来会在国教中占据重要的地位；而秋山君是天南人，将来会成为南方的领袖之一。

南北合流一事，忽然就有了突破口。

但这些东西暂时还轮不到两位刚被缘分砸了个正着的少年人去想。他们现在正慢悠悠地走在街上。看方向，好像是要去国教学院。

 

要说陈长生从未想过自己的命定之人会是怎样的人，想必没人会信。而这个问题若问到他本人身上，他也只会坦然回答说想过。

但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那人会是秋山君。

先前，他还对命理印记的作用心存怀疑。然而见到秋山君之后，那种被吸引感以及随之而来的悸动就已经洗清了前者的蒙受的不白之冤。年轻的小陈院长只觉得道心都好像要乱了，秋山君为什么这么好看，想法也和他相似？

他们昨晚已经长谈过一次，交换了各自从小到现在的经历。如果不是因为有这层关系打底，陈长生觉得自己连坦然面对秋山君都做不到。

“我明日便要走了。”秋山君轻声道。因为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他决定放弃参加这次的大朝试。
“要是方便，就书信联系吧。”陈长生隐约有所察觉，“我也要开始准备大朝试了。”
“嗯，祝你顺利。”
“我会顺利的。”

“对了，昨天你问我的那件事，我有答案了。”秋山君突然对他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既然会对第二个人心动，就是因为对第一个人的爱还不够深刻吧。”

陈长生好不容易恢复原样的耳朵又红了回去。

 

后来小陈院长一人上凌烟阁，一日看前陵碑，引来一片星光，破境通幽。秋山君拼尽一己之力，拿下周园钥匙，又燃精血为人族天才搏出一线生机。

……直至北上雪原一役，陈长生与秋山君双双迈入神圣，后来又一道去了圣光大陆。

人们都说这是命定的姻缘，天成的默契。有人将事情追根溯源，从纸页中重新找到了这一天。

 

原来是春来早。

终了